2015年9月24日 星期四

小故事:黑白夢




      幾個月前他就拼命的上班,然後,打算一次性的把所有的假休完,他一直渴望一種能夠真正放鬆好好休息的狀態。他希望沒有任何行程表的去旅行,他以直覺性的上網找一個從來都沒有去過的地方,然後查好車次以及時刻表,告知所有人不要打擾他,他要一個真正的假期。


   睡前把所以行李都收拾好,他想著自己會不會睡不著!終於來了,他期待已久的假期。


   沒想到他並沒有醒來,而是被困在夢裡面,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夢裡面,因為這裡的場景都是黑白的,居然有黑白的大草原,有風吹動,有石頭,沒有動物沒有鳥,只有他和一望無盡的大草原,也有光,他無論往哪個方向走,風景都一樣,沒有任何變化,草原草原草原,前後左右都一樣,沒有遠方的山,沒有雲,只有草原,但有風,看不見卻感覺得到的風。


   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的,像早期黑白電影那樣,他發出聲音,幸好還有聲音,他唱起歌來,心想反正是夢,很快就會醒來了,這裡沒有時間,但是時間的感覺在他心裡已經成了一種習慣,本來新鮮的風景,很快就感到無聊了,所以時間變得漫長。


   黑夜來了,幸好這是夢,所以不會冷,也不會累,只是相當無聊,夜晚草原和天空得顏色變得很接近,有月亮有星星,但都是黑白的,像一張張黑白照片那樣的存在,相當虛構的真實,他開始感到不安,他覺得沒有那麼快醒來,而且他告知所有人不可以打擾他,會不會假期都在這個夢裡?這念頭使他焦慮起來。然後他居然睡著了。在夢裡的黑白草原睡著,進入更深得睡眠狀態。


   天亮了,他醒了,媽的!還是黑白的,他仍在這夢裡面,他開始走動,看可不可以找到出口?他心想只要朝一個方向走就可以走到不一樣的地方,一定會有不一樣的風景可以看,他一直往右手邊走,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但是全都一樣,沒有動物沒有色彩,只有草原只有黑白,恐怖的是:這是夢,所以他並不會累,移動像是沒有移動一樣,可是他的存在感卻比現實生活還要明顯,沒有任何攻擊自己的什麼,也沒有身處險境的驚奇冒險,他卻開始感到害怕,如果就一直在這個夢裡永遠都醒不來了呢!他該不會要在這裡過一輩子吧!他又開始走,既不會餓也不會渴,甚至不會累,走到了夜晚降臨,他就放棄了,反正風景根本都一樣,做下來跟行走根本沒有差別。他又睡著了。


   天亮了,他醒了,媽的!還是一樣,沒有花沒有樹沒有動物沒有人沒有顏色,只有天空、草原、風,他覺得如果在夢裡死掉就可以醒來了,於是他開始想要怎麼死去?既沒有刀子也沒有懸崖,也不會餓也不會渴,要怎麼死?他用力想盡各種死法,想逃離這個草原,然後又瘋狂亂走,這個草原彷彿沒有盡頭,他到達一種可以忍受狀態的頂點,就放棄了。


   一個人坐在草地上大哭,反正沒有人,他用盡所有力氣把所有絕望哭乾淨,他哭了很久,手中的淚珠也是黑白的,雖然是黑白的但卻晶瑩剔透,有點像素描,哭完心情平復許多,他意識到自己現實生活的人生和這黑白大草原沒有兩樣,工作工作工作,草原還可以供他休息,有風吹,而且沒有人打擾,他開始舒服的躺下來欣賞這個草原,黑白也有黑白的美,他看漸風的吹動,草原波浪般深淺的變化,這可是比黑白電視劇還要真實的黑白場景,真不可思議!


他想起自己曾經著迷於黑白電影黑白攝影,他喜歡那種單純只有深淺變化像雕刻般的場景,因為只有黑白所以一切都簡單起來,活生生的黑白世界,他開始喜歡這裡。夜晚又來了,他又自然的睡著了,在這黑白的夢裡。


   醒來時,他仍在這個黑白夢裡,但是居然有人在,有人和他一起夢這個黑白夢,而且是個女的,看不太出來年紀,「我在等你醒來」她對他說,是一個從未見面的人,他們開始聊天,因為只有彼此所以沒有其他顧慮,因為這是夢所以管它去死,愛說什麼就說什麼,他很自在也很愉快,他覺得這個人一樣是他虛構出來的,所以沒有忌諱沒有彆扭的像小孩一樣,自然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,她也是,他們簡直就像兩個小學同學一樣說話,既沒有利益關聯也沒有任何糾葛,也沒有未來考量也沒有過去,只有現在,不用擔心對方會不會討厭自己,也不去想自己是不是會說錯什麼,只是自然而然的交流而已,自然的說話自然的笑自然的表達,他們說話時他根本忘了自己在黑白世界,也忘了他現實裡的日常生活,雖然仍在黑白世界裡,但那又怎樣,此時,這裡比他的彩色現實世界要好太多,當他這麼想時,他就突然醒了!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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